两头巨大的幽冥白虎自火海中诞生。一头幽冥白虎有着紫色双眸,腰间是白色羽翼,周身光芒璀璨明亮,犹如正午的雪白日光;另一头幽冥白虎却是异色眼眸、右红左蓝,双翅为黑,额间裂开一道缝隙,裸露的第三只眼睛为紫色,周身乳白气流与黑银雾气交缠,宛如飘带。
两对截然不同的翅膀扇动,火焰被咆哮气浪裹挟、翻滚上魂导器的保护屏障,犹如一面新生的火墙,又被紧接而来的第二波气浪轰散。坚硬的黑色蓝银草摇晃、开裂,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树枝。周围守护魂导器的魂师不得不加大手中魂力输出,防止比赛台中的魂技外溢、伤到周围选手。
三大势力的观战席上,瑟提·赫漫举杯,缓缓喝下一口辛辣的酒液。
教皇殿最高处的房间,端坐于高台之上、身穿白金红三色教皇服的金发女子眼帘微颤,抬眼看向远方天空。她的额心隐约浮现一道绿紫印记,正一下下、像心脏一样泵动。
“……迟了?哼。”她喃喃自语一句,重新闭上眼,并未因这意外而耗费太多心神。
等到再感知不到黑色蓝银囚笼外的震动,小舞一脚踹出一个洞,从唐三手下钻了出来,左右扫视已经被两头幽冥白虎轰炸得不成样子的比赛台,寻找马红俊。一不小心被烟尘呛到,她还没咳嗽几声,脑袋又被唐三按下去,忍不住埋怨道:“我没事!我就看看!哦,小胖下台了,他没啥事。”
“嗯嗯。”唐三随口敷衍她,紫极魔瞳破开飞扬尘土,望向比赛台中心。身处两头幽冥白虎攻击的余波之中,他的蓝银突刺阵被毁了个彻彻底底,他不得不释放多层蓝银囚笼、这才护住四人。
沐白和竹清情况如何?
比赛台中心,戴沐白跪在戴维斯上方,手中是完全不成样子的天罡巨刹剑。他双手持剑,剑锋贴着戴维斯脖颈,却没有伤对方分毫。
戴沐白目光复杂:“你根本不想动手。”
四人剩余的魂力相差无几,两头不一样的幽冥白虎在几次碰撞后,却是戴维斯和朱竹云的武魂融合技先消散了。黑翼幽冥白虎完全处于二者的掌控下、自动化为戴沐白和朱竹清二人。他们警惕着兄姊破釜沉舟的反击。
可是,即便他提剑站到了戴维斯面前,对方也没有作出任何动作。一旁的朱竹清犹豫片刻,正走向垂头坐在地上的朱竹云。
戴维斯兀自望着天空,神态疲惫:“你该动手了,小白。”
“……不。”戴沐白道,“大哥,一切都可以结束了。”
他注视着转眼看向他的戴维斯,耳中回荡着一个曾在苍晖学院的幻境攻击里听过的声音。是那头奇异的三眼白虎。
它说:“战神九考,传承开始。”
战神九考第一考、神位之争。考核要求:三年内通过祖地亡魂的试炼,凝聚邪眸白虎一族世代传承、分散的战神神性。
成功奖励:获得战神神甲碎片,获得任意等级提升魂力一级保证。失败惩罚:与月神十考参考者一并死亡,凡与战神九考参考者相关者化为战斗傀儡、囚于祖地中,等待下一任战神九考参考者挑战。
“……我一定会完成考核。”戴沐白握紧拳头,看着自己的哥哥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所以,大哥,我们不用再打了。”
戴维斯疑惑地凝视着额心有着稳定莹白印记的戴沐白,启唇正要说什么,注意力却被血肉被穿透的声音吸引。戴沐白和戴维斯同时扭头、看向朱家姐妹。
“竹云!”
“竹清!”
朱竹云的武魂附体被动解除,右手被朱竹清摁在地上,黑紫色魂力从她身上褪去。朱竹清的利爪刺穿自己姐姐的腹部,她的脸被自己垂下的头发挡住,无人能看清。
一滴滴眼泪落在地上,与自朱竹云腹部流下的血液糅合、融入。
血浓于水。
“……就是这样,小清。”朱竹云笑着,左手安抚地拍拍在自己怀中泣不成声的妹妹,语调轻悠,像是在哼一曲哄孩子入睡的歌。
“不要相信姐姐,不要相信、他……不要相信,任何人。
“在这个世界上,你唯一能相信的是自己、你……没有做错……”
朱竹清知道自己的姐姐不会甘心。她如此沉迷于修炼、沉迷于家族、沉迷于皇位,怎么会甘心在最后一刻失败。朱竹清很确定,朱竹云会不择手段、直至站到皇位前。她会在朱竹清靠近她时示弱,然后杀了朱竹清——能够施展武魂融合技的朱家人只剩下一个人,是谁,有关系吗?
怎么让朱竹云彻底放弃这个念头?
除非朱竹清比朱竹云更狠。
朱竹清的手没有犹豫。
然而,朱竹云对准她心脏的手却没有用多少力气。
“……不。我相信你。”朱竹清牙齿打颤、控制不住地急促呼吸,身体抖得不成样子,声带仿佛要被痛苦和更让她难过的喜悦撕裂,她拼命地往朱竹云怀里蜷缩,想回到小时候、朱竹云能轻松地一手抱起她的时候,“我明白了、我终于明白了……
“姐姐,你爱我。你一直都爱着我!”
她相信她的姐姐,所以,她猜对了。可她输了。
她也赢了。
朱竹云笑出肺中的空气,喃喃道:“我自己都不知道……”
她怎么可能爱她?
她的母亲死了,是为了生她的妹妹、她的竞争者死的。七岁的朱竹云盯着眼前小小一团的、在安静呼吸的皮血肉骨。她有黑色的胎发,黑色眼睛,和自己一样,是个女孩。她会经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,然后在自己十三岁那年,确定未来:是平淡富贵一生,还是卷入皇室皇位的争夺。
她会说的第一个词是“姐姐”。
小孩总是长得很快。没懂事的孩子吵闹起来的话自然会被仆人带走,出现在她面前的朱竹清都是乖巧可爱的模样。可这只是假象。她躲在角落,听转角之隔的朱竹清尖叫大喊“姐姐在哪里,我要姐姐”。
“我好痛,姐姐。”开始训练后,她半夜爬进她的房间、睡在她怀里,丝毫不顾自己身上满是灰尘血液,也不在乎她会不会嫌弃她。好烦啊,朱竹云想,她想睡觉。为了不让她吵到自己,她笨拙地学着记忆里母亲的模样、哄她入眠。
好可怜,我有过母亲,你没有,你只能把我当作替代品。好可怜,你以为我爱着你,不,世界上根本没有人爱你。好可怜,的……
你和我。
你要快点长大,这样我就不用管你了。你要慢点长大,这样我就不用知道你的武魂是什么。只要你不是幽冥灵猫、不和我争夺戴维斯与戴承瑛未婚妻的资格,又一直像现在这样乖乖听我话,我不介意以后照顾你。
幽冥灵猫。先天魂力八级,只比自己低半级。
为什么你是幽冥灵猫!为什么你如此天真,以为只要我们都不嫁就可以解决一切!为什么你是妹妹!为什么你要出生!
只要你不出生,我就不会失去母亲;只要你不出生,我就能高枕无忧,成为唯一的、注定的皇后;只要你不出生,我就能率领朱家摆脱永远为戴氏一族附庸的命运。
……可你这么傻、这么笨,我想把你饿死在训练室里,你也只以为是自己藏得太好了,我才没找到你。
我不把朱家留给你、让他们保护你,你该怎么办啊?小清。
朱竹云眼角滑下一滴泪。
……离开我之后,你终于长大了。我好高兴,又好难过啊,妹妹。
月神十考第一考、晦,通过。发放奖励、月令。
月神十考第二考、朔,考核开始。考核要求:进入祖地,独自穿越影境,考核完成时长需与战神九考参考者一致。
奖励:月神亲和度增加一成,获得任意等级提升魂力一级保证。失败惩罚:与战神九考参考者一并死亡,月神十考另一候选者一并死亡。
被戴沐白抱着、与朱竹云分开,朱竹清怔愣几秒,回头,望着戴维斯与朱竹云离去的背影,声音嘶哑:“姐姐!你一定要见我!”
戴维斯单手抱着朱竹云,另一手拢好她身前的长发,让她的耳朵露出来。朱竹云皱了皱眉,把脸往他手臂里塞,道:“吵死了。”
“弟弟妹妹就是这样,一天到晚闹个不停。”戴维斯淡定道,“我输了,你难过吗?”
“意料之中。你就是个废物。”
“抱歉。”戴维斯道,“如果你选的是小瑛,她应该能赢。”
“和瑛姐有什么关系?她魂力可没你高,来了怎么办?”提起戴承瑛,朱竹云的眉眼变得黯然,“我早就知道……不像她,你从小就不会应对会哭的人。”
“小瑛和小白都不爱哭。缇因倒是怕我,一看见我就哭。”
“真可惜,我的眼泪都是假的。”朱竹云道,“可就这样你还能被骗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戴维斯道,“我心甘情愿。”
决赛第三轮,天斗史莱克学院对战星罗皇家学院,史莱克胜。
星罗帝国三皇子戴沐白、确认星罗帝国太子之位。因其身处天斗史莱克学院、仍为参赛选手,大皇子戴维斯暂替其身份,与天斗帝国太子雪清河共坐一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