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支乐队的主唱穿着一条十分“潮流”的、露半截屁股的裤子,迈着外八字毫不见外地走了进来:“嗐,这不小南吗?看来咱们迟意当了大明星也没忘了你这条狗,还允许你兢兢业业跟在他身边狗叫,现在叫一声比以前给你的钱多吧?”
“你他爹……”
一边的游柏豁然起身,按住马上红温的徐森南:“来吵架还是来打架?”
主唱十分轻佻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游柏,没接茬:“我还以为就你最man呢,没想到现在也跟着这群小白脸吃起软饭了,还是软饭好吃是吧,脱了裤子谁都能吃?”
堵在门口的贝斯手和鼓手跟着吹了个响亮的口哨。
其他几人并不认识这几个地皮流氓一样的同行,也搞不懂对方的来意,便都沉默而戒备地等着这群人的下一步动作。
游柏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对方会说什么,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:“来吵架还是打架?快点。”
“你这人没劲透了。”主唱讨了个没趣,又转悠到迟意面前,“迟意,还是咱俩聊得来,你给我讲讲你抛弃尊严,到处卖笑的心路历程呗。”
迟意继续装聋,手底下最大的小方块已经合成到了4096。
他知道你越不理、这群人就越来劲。但你要是理了,你说任何话他们都会自动识别为“气急败坏”,反正怎么样都能让他们爽到,索性就不费口舌了。
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,对面逐渐恼羞成怒:“我最烦你这副又当又立的样子,上个电视还真把自己当明星了?”
迟意倒仍然没什么反应,这些口嗨的废话对他的伤害基本为0。何况他现在还在综艺里,一言一行都几乎被时刻关注着,便更懒得搭理了。
正当游柏实在不耐烦,打算出手赶人时,房间角落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。
“那你为什么不上电视呢?”那个声音清亮而无辜,质朴又简短地问,“是不想吗?”
迟意终于舍得把黏在小游戏上的眼睛挪开,他侧目,看到本来背对着门、闭目养神的安语鹤转身抬头,眼里没有半点讥讽,满是恰到好处的求知欲,仿佛是真的在对旷世难题真心实意地发问。
“噗。”没忍住,迟意垂眸乐了出来。
还不待主唱发作,一直杵在门口、置身事外的贝斯手突然“哟”了一声,把脸上算命的一般的滑稽圆墨镜压到了鼻梁下,目光直白而粘稠:“迟意,真不够兄弟啊,怎么不说你还带了这种美人?别小气,晚上带来一起玩玩。”
迟意的拳头一下子硬了,方才的事不关己在一瞬间消失。
他猛地站起来挡住几人野狗一样垂涎的目光:“不会说话就把嘴缝上。”
安语鹤不太把智障的行为当回事,倒有些意外迟意的反应之大,正欲说些什么,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爆喝:“干嘛呢!”
冯樵风风火火掀开帘子冲了进来,不由分说就拎着这三人的领子把人丢了出去:“是没给你分休息室吗?非要和别人抢地盘?次次惹是生非,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?我们又不是收垃圾的,我看你们也不闲,下次正好不用来了。”
冯樵不仅是这个音乐节的最早主办之一,在娱乐圈里也颇有些人脉,几个人一下被吓住了,鹌鹑一样垂着脑袋和冯樵低声下气地道歉,乖乖走了,哪里有半分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。
这场闹剧被她三下五除二结束,窦彦之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:“这种人……竟然能活到现在?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啊?”
徐森南一脸晦气地坐下:“别提了,特别久之前,他们有幸和我们一个拼盘live,结果他——就刚刚话最多那货——骚扰一个工作人员的时候,被彭彭撞到了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……”徐森南看了一眼刚刚从头到尾都懒得抬眼的彭湃,“然后被彭彭一拳打出了鼻血,一脚又差点断子绝孙。”
窦彦之感到身下一凉,忙向彭湃表诚心:“女侠!”
“免礼。”彭湃一摆手,“反正从那之后,每次见我们就都要找我们点事儿,甩都甩不开,烦得要命。不好意思啊,没想到这次还连累你们了。”
连累倒也说不上,毕竟被骂的又不是他们,窦彦之连连摆手表示没事:“看他刚刚盯着迟哥那样儿,还以为有什么血海深仇呢。”
徐森南撇嘴:“我们小迟子火了,他酸得不行呗。”
其他几人复又唏嘘了几句,便各干各的事去了。
迟意重新坐下,看到安语鹤双眼看着亮着光的手机屏幕,手却没在动作,瞳孔也没聚焦,明显是在发呆。
他们刚做完妆造,安语鹤一动不动地坐在这,简直像是一个漂亮的bjd娃娃。
他以为安语鹤是因为刚刚的冒犯而不适,便靠近些,低声道:“我等下给那几个人套个麻袋,打一顿给你解气。”
安语鹤却并没有理会他这蹩脚的玩笑,他的瞳孔逐渐在迟意的脸上聚焦,眉心一点点蹙了起来:“他们之前总来烦你们,是不是还对你说过不少难听的话?”
迟意挑眉,似是没想到安语鹤是在纠结这个。
还不待他有所回应,安语鹤又道:“我感觉我刚刚没发挥好,就说那一句话太便宜他们了。但我没怎么骂过人,不知道还能怎么难听,早知道就提前准备一下了……”
他又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。
迟意感到好笑的同时,又觉得这样想方设法帮他骂人的安语鹤可爱得过分:“放心吧,你不管说什么都会从他们平滑、没有沟壑的大脑上划过的,他们的大脑只有摆设功能,分辩不了人话,我们每次最后都是暴力解决问题。”
安语鹤的注意成功被转移:“那他们打得过你们吗?”
“当然打不过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他终于放下心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