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结婚后,我们从三个人就变为了四个人,墨霄很忙,早上去干农活,晚上跟我们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书的内容。好运还是能降临在我们身上的,墨霄的第一本小说《赐玉》投去出版社的时候,竟有意外的收获,那边同意出稿,还愿意给他不菲的稿费。”
原来那个秦韩,跟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复杂的关系,那怎么又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“那后来呢?”
“秦韩狡诈,在我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,冒充了《赐玉》的作者,名誉和钱款,都被他卷走了。只是我们那时候没钱,产权意识也不深,后面书出名的时候,才发现他的诡计。”
“早些年墨霄带着于岑到处奔波,找律师打官司,无奈都失败。虽然墨霄还在写书,可始终没有《赐玉》那么火。后面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,于岑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,那天他还在工厂干活,这个始料未及的消息让他失了神,手臂也放入了绞肉机器内。此后他一蹶不振,几乎晚年,一事无成,夺不回属于书,救不回爱人,或许他也无法开解自己。只能把那颗柔软的心藏在张牙舞爪后,这样就能减轻来自四面八方的伤害。”
姜顿的眼里闪出泪光,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,就已经开始为墨霄共情。姜顿开始回忆第一次跟墨霄见面的场景,冷着一张脸,说着不好听的话,相处下来,他似乎并没有那么令人讨厌,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。
“师傅还活着,就会有机会的。”姜顿忽然萌生出了帮墨霄的想法,墨霄无私帮助了她那么多,如果她也能在这件事帮到他,那该多好。即使到现在自己的事还没处理完。
“不过还好,现在我也搬上来了,跟墨霄离得近,也算有个照应。”
“您是为了师傅专门搬来勒城的吗?”
李茉抚上她的肩,笑的有些心虚“怎么可能,你师父还没那么大的魅力值得我为他做这事,是我儿子疼我,怕我无聊,帮我在这边开了个花店。这不恰好这家伙也在,就安在他的对面。”
姜顿心里多少明白些什么,或许真是友情伟大吧,只希望两位老人都不要沉浸在过去悲伤中才好。
“我等会得回家了,师傅还要劳烦您照顾。”
“好,你去吧。”
*
华清池坊门口。
“周先生,长江拍卖行那边已经初步联系我们,他们对《莲叶》很感兴趣,愿意上拍。只是底价方面…”电话那头显然有点为难,作为第一次登上大型拍卖行,初次登场的含金量不言而喻。但过高的底价,不利于项目的进行,助手陷入两难。
“万一流拍…”
烈日灼灼,打在周寅高质量西服面料上,他敛了敛眸子,内心的想法没有一丝动摇。“十五万,一分都不能少。Ken,我想如果我连低价都没法独自敲定,那这不仅是我们第一次合作,也将会是最后一次。”
没有人比周寅更清楚这第一笔拍卖的含金量,他太缺这笔钱来为母亲治病,哪怕只能起到甚微的作用他也不在意,这总比毫无作用好。
“远恒马上到家,还没问他想吃什么呢。他最近工作量大,熬夜多肝火旺,煮点下火汤,做几碗越南面,”何慧梅戴着墨镜提着包,身边跟着女保姆,门口的女侍从弯着身子送她出去。
周寅恰好挂了电话往里头走,见到她,停下脚步。
何慧梅抱臂“周寅,你怎么在这儿?”
“母亲。”
“学校社团组织来这儿谈点事。”
周寅如今已经做到撒谎也不会轻易让人看穿的地步,何慧梅取下墨镜上下打量他这一身西装,冷笑一声“谈事情到浴池,还穿的那么正式啊。”
实际上何慧梅根本不想管周寅的事,对于她而言,周寅最好继续肮脏地活下去,如果能够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死掉,那最好不过了。但何慧梅还是要假意刁难一下他,好释放自己心里对周寅母亲那点火,明明人已经离开周家,还有一个眼中钉在,想想就让人生气。
“听说你母亲在重症病房了?”何慧梅的语气里满满嘲讽。
“不学无术,整天想着歪门邪道来钱。你那些不入流的烂事我并不想管,但你最好别给损了周家形象,不然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。”
周寅双拳紧握,眸子咪起,笑回眼前的人“如果没事的话,就不送您了。”
何慧梅戴起墨镜,正眼都没给他“等熠臣成了恒银一把手,我看他还怎么神气。”
周寅由着侍从带他进入华清池坊。这儿是勒城一等洗浴中心,在此处消费的都是勒城的上流人士,普通人没机会踏足。
以唐代著名的华清池为灵感打造的洗浴中心,随着侍从往里头的带入,仿殿宇的建筑逐渐显现,鎏金海棠花绽放壁檐,池壁浮雕是各种神话人物,眉飞色舞。
中央大汤池氤氲的雾气跟着通风口吹入每一个长廊,黄灯静瑟,穿过众多隔间,才来到最里头。
紫檀木门在感应到人来后自动打开,最里头躺着一位穿着浴袍的女性,身边围着五个女侍从,其中一个在为她按摩脑部。
周寅朝上前的女侍从眼神示意不用准备位置,出声“伯母,不知道急着找我有什么事?”
程敏听到声音,不轻不重吸了口气,眉头轻皱,往后挥了挥手,女侍从停下了按摩脑袋的动作,自然地退到角落。
“好一个周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