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顿透着暗光,看见里面一条蓝色的裙子。一条低领的过膝短裙,简单大方,一家闺秀,颇有一种非姜顿不可的态势。在周寅透过橱窗看到它的那一刻,就定下了它的归宿。
姜顿的手反复揉搓着那算不上好的料子。相较大牌奢侈品,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她自然没穿过这样廉价的裙子,但她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。
车间内一时局促起来,周寅的侧脸曲线流畅,浑身散发着吸引她的气息。终归是少年,抑制不住的心动跃然脸上,她捏紧裙边,脸上的红润一路染到白皙的耳边。
姜顿假装不在意,刻意讲着疏远他的话“这次的事,确实要谢你。但我们始终不是能够帮助彼此的关系..”
周寅打断她的话,捏着方向盘的力度也加大“可我想让我们是这种关系。”
姜顿柔软内心的某一处似乎被击中,车内温度上升。周寅这是什么话,他怕失去她,他在挽留她。
“姜顿,我不知道你从哪道听途说了关于我的事。如果真的是那样,我不介意亲自解开这误解。”周寅的眼神里产生复杂的情绪,像是心里有一块大石堵着。
“我妈第一次见到我爸的时候,是在渔船上。那会我妈刚出海回来,就看到一个带着血迹的男人往她这边跑,身后还跟着一堆拿着刀棍的男人。后来才知道,原来是我爸嗜赌输了钱,那些人过来追债。我妈收留了他,让他在渔船上住,帮他还债。在日复一日里,他们产生情愫,相爱,结婚。过着普通的日子。”
姜顿低语,更像是求证“可很多人都默认了你妈妈是小三的事。”
周寅眼神暗了下去“放他妈的屁。”他苦笑,“也对,他们善于把黑说成白的,把一个好人说成十恶不赦的人,自然不在话下。”
他不可置否“原来你一直在执着这个事情。或许,站在你的立场来看,你对我的态度,也情有可原。”
“我爸有经商头脑,他将水货打包成手信的方式,将它们销售到了五湖四海,那段时间,赚的盆满钵满,他也成了渔村的老板。从生下我后,他就以出差的名义,越来越少回家。一直到那别人说看到他在街上搂着一个女人,我妈才知道,他出轨了。”
“他靠着女人一路向上爬,出国留学,考上麻省,他完美诠释了狡诈者的聪慧,也诠释了狠心。”
姜顿心抑制不住的疼了起来“所以,真正是小三的,是现在的周夫人。”
周熠臣三岁生日那天,周寅就是被母亲拉着手,到酒宴上找父亲的。偌大的宴会厅,每个人都穿的大方得体,母子俩舟车劳顿,瘦弱又可怜地站在人群中。
每个人都投来鄙夷的神色,那时幼小的他,只是站在母亲身前,张开着双臂,紧紧捏着拳头,除此之外,他什么也做不了。
身后的母亲扑通跪地,不知道磕了多少下脑袋,带着哭腔念着“求求你把小寅带走,小寅是无辜的。三年,她终于熬不住了,除了饱腹,还有孩子的学业需要兼顾。
自知无法再给予更好的,所以选择让自己成为最讨厌的人。
宴会上的乐团演奏高雅清逸,母亲的哭声苍凉无助。那个三岁的周熠臣,抱着双臂,居高临下望着骨瘦如柴的周寅,命运从那儿开始就有了分化。
周寅在男人的肩上哭喊着母亲,母亲只是一昧的磕头,那幅脸,迟迟不愿抬起。
周寅说完时,恰好也到了比赛的场馆。彼时半块橙红色的太阳缓缓升起,整片大地都被染成了橙色。在破败的地里,新芽破土而出。热烈的鲜活的,经历像是血液,构成了如今的周寅。
周寅的一身西装掩人耳目,让没有参赛证的姜顿顺利进入了比赛场馆。
参赛场馆选手带着家长来往说笑,或紧张或期待。
姜顿掀开酒红色的幕帘,从里头走了出来。虽不施粉黛,五官却极为姣好,高高束起的丸子头,一身蓝格无袖短裙,踩着白色帆布鞋。她的皮肤在裙子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。
宛如公主一般的妆造,让周寅也不移不开眼。
果然,富家出来的小姐,不管衣服是否廉价,总能穿出质感。
姜顿走过来,脸已微微红润,提着裙子在他面前转了个圈,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,是长期在母亲的压力下,无数张画作面前,无法展现的。她感激周寅,总愿意支持她,鼓励她。让她快乐,让她幸福。
周寅嘴角上扬,低头轻笑“看来我的品味不赖。”
台上的声音响起,主持人让参赛选手集合。
“我该走了。你去后台找老头,我让他先过来了。”
姜顿走上前,搂住周寅的脖子。有力的身子,让她止不住想去依靠。那熟悉的味道,一下就令她酸了鼻头。感恩周寅为她做的一切吗?还是在轻舔周寅的伤口?姜顿分不清了,只知道他和她,两个孤立无援的将军,此刻都需要一个拥抱补充军队能量。
她的眼里有了泪花,声音沙哑“谢谢你,我的神仙教母。还有,对不起。”
周寅没想到她的举动,愣了一下,不见抗拒,抬起手在她腰间的位置,停顿住,半晌后,又贴了上去“把压力抛掉,尽情享受比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