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月眼神复杂地看着他,许久没说话。
温朝被她盯得不自在:“这么看着我作什么?”
她撇撇嘴,打了个哆嗦说:“在庆幸你不是朝堂上跟我唱对台的。”
“这样唬人的狠话……”温朝犹豫了下,斟酌着问,“很难么?”
关月哑然,她副将的神情很真诚,可以瞧得出他是真觉着容易,全然不似谢小侯爷那副故意找茬的欠揍样子。
她讪讪笑了笑:“你……日后得空时教教我。”
说话是门学问,如何不动声色便将人气死更是。关月看向她神色淡然的副将,深觉于气人并与人打太极一途,她前路漫漫。
关月将空青辛苦弄的名册递给他:“我大致记下了,三日后启程,你得空时看看吧。”
厚厚一本在手里颇有些重量,温朝苦笑问:“这么多?”
“七拐八绕全是亲戚。”关月叹息,“只你们国公府,前前后后就有二十几门。”
这几日她为了记这些苦不堪言,如今看温朝发愁便格外高兴:“都要记下来,三天。”
“不用三天,我明日就能记下。”她幸灾乐祸的意思着实太明显,温朝合上册子,轻笑说,“既然你都记下了,明日我来问你。”
关月发着懵目送他离开,名册被温朝拿走了,她只能凭记忆写。
子苓进来时瞧见她支着脑袋发愁,凑近看了很久:“姑娘这是写什么呢?”
“明日有人要考我。”关月蔫蔫应,而后又拍桌子气鼓鼓道,“他说他明日就能记下!就一晚上?我不信。”
子苓小心翼翼问:“记什么?谁啊?”
“温朝。”关月咬牙切齿道,“那么厚一本,他说明天就能记下,还要来考我。”
这应该是在说空青写的那本名册,子苓总觉得哪儿不对:“可是……为什么是公子考你啊?”
关月和她对视了会儿:“对哦,我才是上司。”
子苓端着糕点点点头:“是呀,要考也该是你考公子才对吧?”
关月撇撇嘴说:“他当时的气势实在太像先生了,我从小最怕先生,尤其是喜欢隔日考问的。”
子苓噗嗤笑出声,安慰她说:“公子又不是您的先生,若是答不上……姑娘你就让他出去,上司嘛,就是官大压人。”
“你说得对。”关月将纸揉成团丢在一旁,“若是答不上,我就将他赶出去。”
“所以姑娘就宽心些,吃点东西。”子苓将糕点放在她面前,“厨房新做的雪花糕,南星姐一路辛苦提来的,姑娘尝尝。”
“比平日甜一些。”关月捏着半块糕点问,“小厨房都散了,厨司应该不清楚才是……谁做的?”
“就是厨司做的呀。”子苓咬着糕点,笑吟吟说,“小侯爷说姑娘喜甜,从小他就跟着你吃偏甜的糕饼,让厨司以后注意着,给姑娘的都多放点儿糖。”
“斐渊这个人啊……看着不靠谱,实则最细心。”关月怔怔看了会儿一旁的雪花糕,垂眸轻笑道,“我就不去谢他了。”
帐前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。
“怎么能不谢呢?”谢旻允解下披风交给子苓,笑了笑说,“难得听见你夸我,不容易。”
关月侧首不肯认账:“我没夸你。”
谢旻允挑眉,倒也没纠结这个:“三日后启程,我瞧军中都安排妥当了,特来看看那厚厚一本你记得如何了。”
怎么一个二个都要查她功课?
关月戳了戳一边儿的纸团:“记得差不多了。”
谢旻允不大信,但还是颔首道:“那就说说侯府和国公府吧,这两个与你干系大些。”
“谢伯父那边其实没什么亲戚,但你那个庶长兄,原本应该是你的……堂兄?”关月想了想说,“他定了陆家的二小姐,你这位未来嫂嫂家世不显,家里还是靠着侯府的姻亲才迁居富庶之地为官,不过她在故地名声很好,想来是很知书达礼的。”
她迟疑了一下,接着说:“侯夫人原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,沾着天家和顾家,亲戚一大堆,怕是天黑也讲不清楚。”
这就是没记清楚。
谢旻允淡淡嗯了声,也不拆穿她:“那就说国公府。”
“国公府啊。”关月清清嗓子,犹豫道,“国公爷有十二个孩子,清平郡主似乎行六?”
谢旻允似笑非笑看向她:“你确定?”
关月咬着唇回忆了会儿,纠结道:“九?五?……不然就是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