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地底下皆是些权贵之人,恐怕还没出京城便被人抓了,”她转了转眼,试探道,“公主若是相信我,不如同我找个地方暂避。”
含春上下打量了一下孟时曲,眼中露出浓浓的警惕:“姑娘恐是被人着了道,南境哪儿来的公主,不过只一位皇子罢了……”
“听闻南境前朝确有一位公主,善毒。”倚靠在孟时曲怀中的碧玉小声道。
含春一时语塞,不承认也不否认。
“你如何得知?”孟时曲目露惊讶,将目光放在碧玉身上。
碧玉有些不好意思,苍白的面色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红晕。
“我家做草药生意,自是与南境人常年打交道。”
孟时曲轻点头,又转头望向含春:“我于京城还有几分熟悉,自是有能避开官府的去处,意向如何?”
“况那黑衣男子既能寻至此,那姑娘在外的落脚点恐怕也被搜了个明白。”
有孟时曲提醒,含春回想她落脚的宅子,她本也是为查旧事,想来落脚的地方定是被搜了个七七八八,才得知她此刻所在。
含春低头不语,良久,像是决心赌一把,点了点头:“有劳姑娘了。”
孟时曲也并没带二人去多远的地方,而是城南一座被查封后无人居住的宅子。
这宅子是她前些日子参与查封的,底下有密室,如今空荡荡的,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。
碧玉见识不多,见孟时曲将她一直护着,便也产生了几分依赖和信任。
含春则暗暗捏住私藏的不起眼的暗器,思考将眼前二人放倒的可能性,毕竟她们得知了自己的秘密。
尤其是那个会功夫的女子,估摸着来头不小。
三人借着一盏刚点燃的烛灯照明,各自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言。
“李姑娘,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?”碧玉抬起朦胧湿润的眸子望着孟时曲。
“那地底下皆是权贵,我们撞破他们的秘密,必定是满城搜捕。”
那清澈明亮的眸子,同蓁蓁一般相似,令孟时曲恍惚一瞬。
“能,”孟时曲替她将发丝拢了上去,“相信我,当今陛下乃明君,那帮人定会遭到报应的。”
“况且他们哪儿敢大肆搜捕,天子在上,他们若是有这般猖狂,何故将金粉梦开在地底。”
“李姑娘,”含春的声音有些突兀,“你恐怕也不姓‘李’罢。”
孟时曲眸光闪烁,露出个讪笑:“我确是用的假身份,我对你们并无恶意,是来查这金粉梦的。”
“可如今他们受了惊,势必会采取措施,哪儿能再有证据摆出来。”含春把玩着袖口,对眼前人并不信任。
“姑娘所言极是,此番打草惊蛇必定会让这群人警惕,”孟时曲眉头轻皱,“好在我至少得知了金粉梦的真相,也知道是哪些畜.生办了金粉梦。”
“船到桥头自然直,外边有我接应的人,相信朝廷定会给百姓一个说法。”
“朝廷?”含春似乎是听了个大笑话一般,嗤笑一声,“朝廷真的可信吗?我南境如今饿殍遍野,可那王座上的人却贪图享乐,更是大修宫殿。”
“这朝廷本就是浑水,金粉梦更是官官相护狼狈为奸,能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办金粉梦,你们这天子也着实无能。”
孟时曲出身闺秀,早些年就被教导上敬天子,下从父夫,可从未听过如此荒谬之言。
尤其那天子还是秦怀忱的兄长,也曾有过几面之缘,确实……
确实看起来难堪大用,不如秦怀忱。
许是受了周琮那正人君子表里不一的刺激,孟时曲竟隐约觉得含春说的话在理。
可她又无法反驳,只好道:“纵然官官相护,陛下双眼也难观天下四方,但总有人会挺身而出不是?”
她诚恳道:“你们若是信我,便好生在这儿躲一段日子,待外边风平浪静,自然便有了逃离的机会。”
“那你呢?”含春目光带着几分审视。
孟时曲也不恼:“我既是主动探查金粉梦,自然有办法脱身,待我归来。”
话罢,她朝着密室外走去,还不忘将机关告诉密室内二人,大有一种好话说尽,去留随意的感觉。
“李姑娘……”碧玉有些不舍,小心嗫嚅一句。
含春瞥了她一眼,轻嘲:“不过一面之缘,就这般信任她?”
“你不也一样没离开吗?”碧玉小声反驳。
含春只答:“如今此处确实是最好的躲藏之地,况且她若是同金粉梦一伙,也没必要将我们藏着。”
话虽如此,含春却也暗自留了个心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