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回风大人走马上任第一日,便铲除了几个难缠的官员。
这下,她的名声愈发大了。
备军营虽只管理京城的城防布局,但实际与京兆尹息息相关。
京兆尹负责开堂审判,备军营则是先申报民诉,筛选合适的案件提交给京兆尹,甚至直接抓捕犯人再提交给京兆尹。
孟时曲作为指挥使,一身青袍上绣着猛虎下山的图样,活脱脱让她这个清秀的“小公子”添了几分少年意气。
指挥使办公的地方与其他官员分开,此刻她端坐在案前,一缕青烟袅袅绕绕,衬托此刻的宁静。
手边的奏本叠了一层,皆是被吴涞压下来并未操办的事宜。
与其说并未操办,不如说这吴涞压根不愿去做这得罪官员之事。
翻开那几本奏本,洋洋洒洒记载了李公子调.戏民女之事,而这些娘子多半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,压根没有反抗能力。
再加上这般被上头压着,指不定这些女子如今是否安好。
而这李公子……
孟时曲低头勾出一个冷冷的笑:“李丰沅,你终究还是落在我手中了。”
“周武!”她冲外大声喊。
周武恭恭敬敬地进入屋内,亦是一身青袍,相较于孟时曲的猛虎,他衣裳上的虎悄悄处于弱势。
周武心里门清,他出身寒门,体谅百姓,却苦于身份无法出头。
但禽择良木而栖,他觉得苏回风是他内心中认定的“良木”。
“大人有什么吩咐?”周武低沉稳重的嗓音响起。
“你派人暗中查查这几个案件是否属实,若属实,收集更多的证据来。”她说着,将几本奏本递给周武。
周武踌躇了一下,打开了奏本。
待看清内容,他似乎松了口气,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紧绷:“是。”
转身离开书房。
吴涞被送去京兆尹,罪行罄竹难书,很快就被判了刑。
虽不至死,却被剥夺身份,驱逐出京,连一向清正廉洁的吴尚书都受到了牵连。
王府书房仍旧燃着熟悉的香,一身杏衣的秦怀忱端坐在案前,听上淮将孟时曲所做之事一一汇报。
望着自家主子面上浮起的笑意,上淮忍不住忧心了一句:“孟娘子这般处事,定会惹上麻烦,王爷,我们要不要帮帮她?”
秦怀忱几乎是立马摇了摇头,语气里满是喟叹:“不可,本王相信她自有解决方法,她若胸怀大志,必定会经历这些搓磨。”
上淮半疑半解,并未对自家主子提出任何不妥,只低了头答声“是”。
从备军营回公主府时,昭华如同往常一般早早备膳迎她归来。
“回风辛苦了。”昭华笑意盈盈,眸子里映满了孟时曲的身影。
无论谁见了,都得说一句长公主与驸马恩爱。
孟时曲只当是她在作戏,毕竟她女扮男装欺骗公主在先,如今昭华却不计前嫌,仍旧待她如初,哪能不让人感动至极。
“阿娴辛苦了。”她早将昭华视作闺中密友,在称呼上也愈发熟练起来。
二人一同落了座,槐花识趣地带人走得远远的,生怕打扰了公主驸马的好事。
“时曲,”昭华捻起筷子,自然道,“备军营之事我听说了,你此番做不怕被那些人惦记上么?”
孟时曲从备军营归来已是饥肠辘辘,正大快朵颐,闻言顿了顿,挑眉道:“若是不处置这些肆意妄为之人,那些平白受苦的百姓该如何是好?”
“总要有人为他们发声。”
望着昭华未染纤尘的眸子,知她压根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又耐心解释道:“你可知有多少世家公子,以权势压迫百姓,强抢民女甚至贩卖人口?”
昭华抿了抿唇,她早染上这个同孟时曲一样的习惯,但自己却不曾察觉。
身处在珍爱中长大,哪儿能体会到人间疾苦。
“时曲这般做,我定是支持你的。”她只道,“我一定恪守‘妻子’本分。”
蓦地,孟时曲脑海中却是那本书中的内容,女子不仅能够驰骋沙场,还能在各行各业领域中发光发亮。
虽然听起来很荒谬。
孟时曲抿了抿唇,似不经意间开口:“阿娴难道没有想要做的事吗?”
“想要做的事?”昭华水灵灵的眸子里透出几分疑惑,“我自小受疼爱长大,被教导宫廷礼仪,学习女红,只盼未来能嫁个好郎君,想要做的事……”
她讶然,从未有人问过她最想做什么,她也不曾想过自己最想做什么。
孟时曲鸦睫忽闪,掩下眼底落寞,皇室公主皆是如此,更何况她们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