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如此可爱的生物是什么?
这蓬松的毛发,下垂的圆眼,脸颊延伸而出的胡须……它有着狐狸般细长的吻部,雪色的皮毛覆盖全身,唯有四足残存着墨黑。
试图叫醒玛夏多失败后,索罗亚只好独自一人面对不得而知的窘迫状况,好在它一点也不在乎玛夏多的身体状况,不会为此事太过烦忧。
总会好的,今天醒不过来还有明天,明天不行还有后天。
侧过脸,视线如蜻蜓点水般掠过玛瑙的面庞,索罗亚的心脏跳得飞快。
……是玛瑙,活生生的玛瑙。
小狐狸仰起头,靠近玛瑙身边,在对方配合蹲下后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蹭她的手背,怀着万分希冀询问:“你还记得我吗?我是欧泊。”
这是第三只“欧泊”了。
玛瑙叹气,这只看上去可比大狃拉或者涂标客的脾气好多了。她双手穿过索罗亚的腋下将其举起,这感觉有点像抱起一只有伸缩性的液态猫猫,明明可以蜷缩成一个毛球,却偏偏要把身体拉到最长,让肉垫与地面多接触几秒。
索罗亚因肢体接触眼前一亮,正打算和玛瑙来场跨越时空的相认,就听见玛瑙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它一个否定的答案。
“你认错人了。”
“你不是?你的脸和声音都一样。”索罗亚难以置信地重复,在空气中乱嗅还觉得不够,冰凉的鼻尖顺着袖口伸进去,“还有这个气味……”
玛瑙一把捏住它乱拱的嘴筒:“别乱闻,我认识的欧泊是一只涂标客。”
明明一模一样。
索罗亚扁扁嘴:“你养了别的宝可梦,还给它取了我的名字?是这只岩石葫芦串?还是这几个躲在球里的粉红白鳞虾、叫花小石子、绿色飞天泥鳅还有这个……呃……这个是什么……”
玛瑙捂着自己仿佛进入震动模式的精灵球,真诚地建议:“你说话小心一点。”
被点名“这个是什么”的未知图腾已经坐不住了,它神气洋洋地跳了出来,对绰号的渴望压过了污名化的烦恼,尽情展示自己的慷慨和宽容。
一个大写字母R明目张胆地贴在玛瑙的外套上,黑色的纹样高贵内敛,在宝可梦联盟各地卖力的知识普及下,虽然造型略显别致,但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关都地区某臭名昭著的反派组织专用标志。
索罗亚盯了它一小会儿,感觉给未知图腾认真取外号是在浪费自己的脑细胞:“……很好,应该轮不到你。”
受到打击的未知图腾宛若一张失去粘性的脆弱纸片,风一吹便蔫耷耷地滑落在地。
玛瑙赶紧把索罗亚丢开,再把未知图腾捞起来,卷吧卷吧塞进自己的口袋,好声好气地安慰一通。
这么一打岔,索罗亚又想回到刚开始的话题,它踩在地板上刚要开口,忽然对彼此的身高差的现状有些不满。
不爽就要发泄,这是索罗亚的行事准则。于是它气恼地踩在了玛瑙的鞋子上,一言不发地坐下了。
……这种地方就有点像涂标客了。
玛瑙弯腰,又一次像拉伸一团年糕般举起索罗亚。
它板起脸盯着玛瑙看了一会儿:“我闻出来了,你身上有我的味道,有很多。不光有现在的我的味道,还有大狃拉时的我的气味,混合着另一种味道,闻起来有点像……颜料。”
玛瑙闻了闻自己的手腕,很经典的衣物柔顺剂的味道,还沾有些许晚风的冷意,她闻不到索罗亚描述的味道。
美纳斯的精灵球挂在她的腰间,在水脉市与克雷色利亚共度的梦境还历历在目。玛瑙看着索罗亚执拗的眼神,有了一个不太美好的猜想。
玛瑙:“你——”
“玛瑙。”
格雷抱起玛夏多,打断了她的未尽之言:“这只宝可梦昏迷得太久了,我带它去治疗。”
“石居,你跟我也一起来。”
格雷抓住明显还想说些什么的石居,带着人径直离开了。
索罗亚用爪子抵着玛瑙的肩膀:“回神。你很在意那个叫石居的灰头发小子?人都走了还在看。”
玛瑙:“我应该在哪见过他。”
“哦。我认识他旁边那个,穿得人模人样,做的事倒没什么变化。”
索罗亚不打算多说,它将格雷与玛夏多归为一类人——不重要的人。它跳到玛瑙的肩膀上,尾巴的末梢轻飘飘地擦过她的下颌:“你刚才想问我什么?”
索罗亚的眼睛很有欺诈性,像一瓣剥好的橘子瓤,看起来总是湿漉漉的,轻轻一戳就会留下酸涩的泪水。同样的一种眼神,放在大狃拉身上是锐利凶残的,放在索罗亚身上是无辜可怜的,放在涂标客身上……是淡漠无机质的。
她怕是鬼迷心窍了,才会一边生气,一边又忍不住假设这种可能。
玛瑙问:“……你也参与了接力?”
克雷色利亚说,它是第八棒。在它之前还有七棒。
事情的真相像看不清的迷雾,像纠缠不清的线团。玛瑙抓住她的困惑,就像找到毛线团的一端,顺着线索捋下,一切便都有迹可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