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事事平庸,他般般完美。
52
“这怕是不合规矩。”陈青潋冷着脸道。
“将军,这是皇上的意思,”那宫人弯着腰,战战兢兢,“还请您莫要为难奴才。”
“哼。”陈青潋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,心中煎熬着,果然,他一旦猜到了,就是逃不过去的......
看见旁边不知所措的陈子维,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抚他“不必紧张,你去就是了,我总看着你的。”
陈子维握着她的手应了声。
当朝的宴饮习俗同别的朝代都大不相同,可追溯到当朝第一代皇帝说起。谁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,自从决定设宴设在太和殿,便开始着手扩增,帝王原本就高的席位被抬得更高,甚至帝王席位前的台阶中间都雕了丹陛石,显得气派无比。
离臣子的席位简直是十万八千里,坐在下首,本就看不清皇帝的真容了,还悬了黄幔,将皇帝的席位整个围起来。
陈子维在众多探究的目光下忐忑地走上台阶,宫人撩开帘子,方便他进去,之后又很快放下,不叫下首的臣子窥见里面情形一丝一毫。
安王坐在离台阶最近的一个位置,在陈子维上台阶时不着声色调整了姿势,手几乎碰到了他的衣衫。露出一副陶醉的丑态。
借着桌子挡住自己的失态。
厚厚的黄幔一下将所有觥筹交错的杂音隔绝,被明黄包裹的一瞬间,铺天盖地的熟悉感又将陈子维淹没。
这里没有第二个席位。
看到帝王的时候,他有些愣神,他是那天的......,坐在桌子后的男子今日穿了龙袍,带了帝王的冠冕,一手撑着桌子,扶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陈子维。
陈子维回想着刚刚在家中陈青潋教过的姿势,对杭晏清拜了拜,轻声道:“小臣拜见陛下。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杭晏清有些愕然,突然站起身来,款步走到他面前,扶着她的手,带着他转了个身。
“你瞧。”
陈子维跟着他的视线,看见了黄幔内部,稀稀疏疏沾了些墨水,看起来像是儿童的简笔画。
“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?”杭晏清满怀期待,盼着陈子维点头。
陈子维伸出手,摸了摸黄幔上画的兔子。他不太确定,但是......这兔子很像他画的。因为他画小兔子的时候,会喜欢在兔子耳朵旁画一朵小花,兔子尾巴会直接被画成小花。
“这是你五岁时画的,”杭晏清出声道,他的声音很轻,怕吓到旁边的美人,怕他突然又像是在昨日的梦中一样,突然就飘渺着消散了。“你从前和我一起养了兔子,你还记得吗?”
陈子维摇摇头。
杭晏清接着指向另一处,“这是我画的,是我们刚认识时一起栽下的枇杷树,现在已经长得像是伞盖了。你还记得吗?”
陈子维摇头摇的很迟疑,他看着那些画的位置,仿佛能够想象到两个孩童你一比我一笔,一起画画的场景。那画面太过熟悉,但是就是像是蒙上一层纱布一样,叫他看不清楚。
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杭晏清垂着头,有些落寞,“那......我呢,我,你也不记得了。”
陈子维看不得他难过,说不清楚,只是潜意识里看不得。他轻轻安慰他,“抱歉,我会努力想的,您不要难过。”
杭晏清看向他,目光幽暗,碧蓝的左眼闪烁着光彩。
“您的眼睛真漂亮,”陈子维夸赞道,“像是傍晚的夜空。”
杭晏清眼睛睁大,突然笑了,笑得眼睛都不见了。
陈子维不解,只静静地,担忧地看着他。不知为何,陈子维见到他,在下面的不安,紧张,害怕,统统消失不见了,甚至很想......
很想抱抱他。就像那天被羞耻心强行压下去的另一种感觉。
“小维,”杭晏清泪水都从眼角笑了出来,他抬手抹掉,跟陈子维说“你知道吗,小的时候,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你说了一模一样的话。”
一个字都未曾改动过,甚至语气,赞美欣赏的神态,都是一模一样的。
他生出一股勇气来,忘掉了,就再来一次。
再来一次,也是一样的。
杭晏清伸出手,摸了摸陈子维的头发,牵着他走到桌子后面,座位很宽,很大,铺上了厚厚的软垫。
杭晏清牵着他坐下,明明座椅足够大,却偏偏要与他挨得极近。
他眷恋地用目光描摹着陈子维漂亮的像轮新月似的眉毛,到他绮丽泛着浅浅红晕的眼尾。“我们小维都长这么大了,长得更加漂亮了。”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纠结,也不必刻意去想了。”
“也不要再跟我说抱歉,更不要一见我就躲,或者跟旁人一样毕恭毕敬叫我陛下。”他温和地,慢慢地,像是讲故事一样,“像你以前一样叫我就极好。我把以前的事情,一桩桩一件件说与你听,好不好?”
“以前一样......”
“你以前都叫我......”
53
“晏清哥哥,”五岁的陈子维说话还有些含糊,带着些莫名其妙又可爱到奇怪的被拖长的小尾音“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?”手中拿着杭晏清塞给他的毛笔。
“无妨,”杭晏清少年老成,笑意吟吟,一副大臣们都喜欢的君子做派“这里被遮全乎了,下面看不见。”他带着他,在母亲席位前明黄的幔帐上画着画。
母亲一身龙袍,在席位上慈爱地看着他们。这宴会对于孩子来说沉闷又无趣,杭晏清看陈子维脑袋一点一点,要睡又不能睡的可爱模样,便把他带来,拿着墨水和他一起画画。
“我要把袖子扎起来哇,”陈子维是个极为爱惜漂亮裙子的好团子,“这是新做的,可漂亮了。”
杭晏清动手帮他扎袖子,陈子维毫不吝啬地夸赞“晏清哥哥扎袖子好厉害!这样绝对不会搞脏衣服了!”
“可是小维,脸蛋脏兮兮了。”杭晏清笑着去帮他擦脸,但是忘了自己手上也沾着墨水,一擦,原本只脏了一小块的小脸蛋瞬间晕满墨水。
杭晏清: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