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邺轻笑,“之后呢?”
“视时势而定,”刘隽把玩着他的头发,“向北可以攻伐石勒,统一大江之北,向南也可以拿下荆州,接管江东,彼时石勒只有三分天下,如何能与陛下抗衡?”
司马邺沉吟道:“到那时,百姓也能过上几年好日子了。不过十余年,人丁竟少了三成,一想到这,朕……”
还不是你们司马家干的好事?
刘隽懒得和他争辩,闭目养神。
“对了,刘聪、刘曜既已伏诛,剩下的遗属如何处置?”司马邺蹙眉道,“若朕未记错,羊皇后似乎后来为刘曜所得?如今刘曜的后妃身在何处?你可曾见着她了?”
刘隽日理万机,早就将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忘得一干二净,但不知想起了什么,突然笑了,“我突然想起和陛下初见,便是在洛阳参见惠帝之时。廿载过去,当真物是人非。也罢,既然陛下垂询,她到底也曾做过陛下的叔母,我便派人去寻她。”
见他郁郁不乐,刘隽忽而想起从前见过一份邸报,似乎曾提及羊氏,便起身去寻,翻找了许久,司马邺险些睡着了才堪堪取来,幽幽念道:“曜问曰:‘吾何如司马家儿?’后曰:‘胡可并言?陛下开基之圣主,彼亡国之暗夫……贵为帝王,而妻子辱于凡庶之手……妾生于高门,常谓世间男子皆然。自奉巾栉以来,始知天下有丈夫耳。’呵,委身强虏,献媚阿谀,世间女子,我倒是未见过这般的。”
司马邺瞥他一眼便知他心中不屑,“倒也不用如此阴阳怪气,国祚倾覆、亲族沦亡,乱世之中她一个弱女子,除去苟且偷生,又能如何呢?”
何况这么一个容颜绝代的美人嫁给并不聪明的惠帝,已然够委屈了。
刘隽见他满脸感同身受,也不想惹他不快,便道:“先前她与惠帝的公主似乎逃到了江南,在吴兴沦为奴婢,为人虐待,后琅琊王稳定局势后,她亲自去县衙报官,隐忍深沉,颇似其母。羊氏与刘曜所生长子名曰刘熙,听闻已经登基了。他和他那两个兄弟,不论是石勒还是我,都绝不会留。”
“可怜生在帝王家。”司马邺看着他冷硬侧脸,禁不住喟叹,“假如形势倒转,朕沦为阶下之囚,恐怕不会比刘曜好上多少。”
“臣绝不会让陛下陷入此等境地,不过世事难料,若果真如此……”刘隽困倦地躺回榻上,伸手将他揽入怀中,“兴许陛下的索后、杜贵嫔也能做刘曜的皇后呢。”
司马邺被他气笑了,“庸脂俗粉,如何与你相比?要去也是你去,刘皇后。”
刘隽堵住他的嘴,“良宵苦短,妾请陛下早些安置罢。”